历史上的著名哲学家可能用深刻的思想引导我们前进,但是他们的个人生活也有自己的另外一面。历史学家尼格尔·罗杰斯(Nigel Rodgers)和哲学家麦尔·汤普森(Mel Thompson)在他们非常精彩的小书中写到“生活的智慧不一定带来智慧的生活。”他们对于八位哲学家的描述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这一点。虽然这些哲学家的思想具有里程碑意义,但是他们个人生活则一塌糊涂。
如果不过分自恋、贪婪、傲慢、难以置信地缺乏良心的话,让·雅各·卢梭(Jean-Jacques Rousseau (1712-1778))成功地确定了社会、民主、教育、大自然中人性的位置等原则,这些极大地帮助形成了至少三个国家的思想、社会和政治革命的基础。他的思想对于我们当今世界的影响是巨大的。但是卢梭对待人们是很糟糕的,尤其是女性,即使那些多年来对他非常友好的好几个人。他对待最亲近的人的方式就好像他们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为他服务,满足他的膨胀的自我私心。如果卢梭现在还活着,他很可能危险地接近被诊断为反社会精神变态者。
卢梭的生活是对立和矛盾的灾难性混合体。他称赞夫妻间的恩爱,但他从来没有正式结婚,反而表现出对陪伴他一生的塞斯(Therese)冷酷无情,极度蔑视。他喜欢孩子,但他随意地抛弃自己的孩子。他相信智慧上的仇恨是最糟糕的,但是他无休止地参与思想论战。他谴责印刷业的到来,但他是个多产作家。他憎恶特权和财富,但他总是依靠达官显贵的资助。
亚瑟·叔本华(Arthur Schopenhauer (1788-1860))非常深刻地认识到自我意识影响人生经验的程度。他重新发现和支持东方的哲学,尤其是印度教和佛教。这帮助西方思想在迫切需要支持的时候获得能量。他对我们与世界联系的方式提出了令人信服的、影响力很大的分析。但是叔本华一直陷入当今可以被诊断为“狂躁抑郁症”的悲观主义泥沼中。他的抑郁、自我憎恶、多样的恐惧症(比如旷野恐怖症、霍乱恐惧症、疾病恐惧症)以及偏执多疑使他产生极端右倾的政治信念、厌恶人类、厌恶女性。叔本华一生没有结婚,也从来没有与他那个阶层的女性有恋爱关系,不能建立和女人之间的正常关系。但是他一直非常自私地利用女管家和其他能够满足他卑贱意志的下层女性。
叔本华个性特征的根源,正如我们所有人一样来自给他留下创伤的童年和青年时代。他的父亲是个富裕的、有世界主义理想和文化修养但非常忧郁的商人,在感情上和小亚瑟非常疏远。他的母亲更糟糕,极端厌恶自己的孩子。亚瑟和他的妹妹阿德勒(Adele)现在可以被归类为遭受感情甚至身体虐待的儿童。
我们甚至很难开始描述尼采(Friedrich Nietzsche’s (1844-1900)对思想的影响。他的格言性的洞察力激发了人性的现代观点。正如罗杰斯和汤普森写的“在一个没有任何确定价值束缚的世界,他的思想是对自由选择的将来说“是”的挑战。”尼采稳定地陷入个人孤独和疯狂很可能是没有治疗的梅毒造成的。(这个诊断遭到本期的来自精神分析学家夏娃·塞布拉斯卡(Eva Cybulska)的攻击)。他的妄自尊大和他作为哲学伟大意义的代表的刺耳宣言使得人人讨厌他。他传奇性的个人背叛和后来对于父亲般的作曲家理查德·瓦格纳(Richard Wagner)的憎恨是他灾难性的个人生活的典型。有时候他相信自己的精神受到控制。他对所有关系的破坏和对所有朋友的疏远使得他在最后一个圣诞节只收到一张贺卡。他对于女性的著名话语是:“你要去找女人吗?别忘了拿着鞭子。”
除了他对逻辑高超的分析和对数学的现代理解的贡献外,伯特兰·罗素(Bertrand Russell (1872-1970))还把哲学从经院哲学的小阁楼里解放出来,让哲学像新闻记者一样关注当时发生的所有事情,并向大众公开。尽管他间断性的忧郁,连续不断的婚变和经常性的家庭灾难,他毕竟是实际思考过程中的超级宣传家。虽然被称为“二十世纪的伏尔泰”,但是罗素被罗杰斯和汤普森描写为“理性的,开明的思想并没有阻止迫切希望孩子的罗素成为糟糕的父亲、祖父、丈夫和情人。他的个人生活失败在多大程度上证伪他的观点,它们在多大程度上只是反映了罗素自己糟糕的性格远非学术问题。在和别人交往中,罗素的行为表现出冷酷的麻木不仁,显示“两个根本的特征,根深蒂固的对疯狂的恐惧和强大的虚荣心,”这和他自以为是的人性分析迥然不同。
人们忍不住说路得维希·维特根斯坦(Ludwig Wittgenstein (1889-1951))能够仅仅通过智慧的力量把哲学提升到一个新水平。他把哲学引向许多不寻常的方向。虽然从经济上来说,他有家族钢铁企业的巨大财富,但是在心理上,他贫困不堪。在思想上和体质上,他欺负别人,毫无遮拦地对其他哲学家、学生吹胡子瞪眼,甚至体罚小学生。他有自杀倾向,迷恋死亡,在同性恋的生活方式还被认为是犯罪的时候,很可能是同性恋者。他的个人生活不断出现问题,诸如据说在维也纳的公共公园里乱搞同性恋,为了免遭村民报复,不得不匆匆逃离小学教师的岗位,因为他把人家的孩子暴打一顿。这件事发生在奥地利乡下,当时学校中不受约束的体罚是非常普遍。维特根斯坦暴躁,经常发火的坏脾气是出了名的。他动不动就发脾气,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甚至在辩论的时候用拨火棍威胁卡尔·波普尔(Karl Popper)。罗杰斯和汤普森写到“但是哲学从此找到了从非常狭窄的胡同里出来的道路,那些献身于研究严肃思想的人不再需要穿戴没有领带的白衬衫。”
马丁·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 (1889-1976))创造了里程碑式的用时间和经历理解自身的分析方法。他后来关于技术和环境的思考对于我们当今依然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如果想想全球变暖的情形的话(参阅本期内容)。不幸的是,海德格尔的思想不能完全和他政治上的愚蠢行为—热情支持希特勒政府,事实上充当纳粹的哲学傀儡分割开来。
罗杰斯和汤普森描绘的海德格尔是个事实上自私无情的人。他把纳粹看作最好地表达他的基本概念“此在”(Dasein)的政治运动。当它实现了他最初的目的后,他很快就背叛他的恩师(胡塞尔Edmund Husserl)情人(汉娜·阿伦特Hannah Arendt)朋友卡尔·雅斯贝斯(Karl Jaspers)等。后来他三心二意地试图和他的纳粹历史保持距离。
在有些方面,海德格尔从罗杰斯和汤普森的书中出来,或许作为最需要遭到报应的哲学家。但是还有其他七个强有力的竞争者。
让·保罗·萨特(Jean-Paul Sartre (1905-1980)毫无疑问把哲学从大学讲堂带进咖啡馆,同时把存在主义(即使那些对此所知甚少的人)成为人们追逐的时尚。萨特创造了超越专注理性写作局限的文学种子,只写自己的生活。不管你爱他还是恨他,都得承认他是巨人。但是他对母亲有乱伦的爱、厌恶孩子、厌恶动物,在与人交往中以虚伪著名,人们都知道他抛弃情人就像扔掉废纸一样。
由于他的极端和出格举动,米歇尔·福柯(Michel Foucault (1926-1984))太容易成为人们攻击的目标。但同样的,我们要赞赏他著作的大胆,无所畏惧的追求以及对于体现在生活、社会、尤其是社会关系的力量政治中的真理的探索。他对于思想模式、语言本质的分析,以及对不是哲学家的标准领域的疯狂、性、惩罚的探索把哲学研究和历史学、社会学、人类学、心理学完美地结合起来。
福柯是否在明明知道自己患上艾滋病的情况下用不加任何保护措施的性活动传染给众多人仍然是争论不休的。同样让人伤心的是他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遗产,在这里当时的学生们都知道他是“疯狂的法国变装皇后(leather queen)鞭打在旧金山同性恋者澡堂里与他性交的任何陌生人。”罗杰斯和汤普森写到“在他的生命的最后一年里,在讨论艾滋病的风险时,他说“另外,还有比为那些可爱的男孩献身更更美妙的事情吗?”
《行为糟糕的哲学家》精彩地证明了这个事实“生活的智慧不一定带来智慧的生活。”这里有八个作为哲学家的巨人和作为普通人的侏儒。罗杰斯和汤普森恰当地得出结论“对这些哲学家缺点的了解或许鼓舞我们,不管我们对自己的愚蠢或者局限有多么深刻的认识,我们都应该敢于进行超越自己的思考”。
作者简介:斯蒂芬·朱安(Stephen Juan)是研究人类发展的人类学家和悉尼大学人性科学公共理解阿什利·蒙塔古(Ashley Montagues)研究中心研究员。著有关于身体、头脑和行为的系列著作。
译自:“Stephen Juan reviews the bad behaviour reported by Nigel Rodgers and Mel Thompson.
译者注:Philosophers Behaving Badly by Nigel Rodgers and Mel Thompson
Tags: 卢梭, 叔本华, 哲学家, 女性, 尼采, 维特根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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