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文学和历史，就知道人性的复杂，父子可以相残，没有血缘可以为之死，人性的诡诈，以及人可以高尚到什么程度，你都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而这些人，在你处理案子的时候，你会发现似曾相识。
• 读书读进生命里，循道做人，因信行义，成圣还是混世，不是看书，而是看人。

麦读君来问，有什么书可以推荐给律师，我回答：就我经验而已，什么书都看，越杂越好。回过头来想想，是不是也要看金瓶梅之类的？还是稍微写几句，不过，大道至简，说不定越说越糊涂。

律师多数是实用主义，看书，都是图有好处的，譬如对写法律文书有帮助，有文采，或者对口才有好处？或者是，对理解社会的复杂性有好处。因此，我先说好处。从律师的从业人员构成看，什么样的人都有，例如本所，很多律师几乎没读过法律，学机械的，计算机的，化学的，但现在做律师，我都觉得很好。前几天遇到一个律师是部队转业的，也挺好。美国的法学院是没有本科的，或许也是这个意思，律师是社会的医生，越了解社会的复杂性越好。前阵子，有文章说，婚都没结过的法官在审离婚案子，确实有点为难。但反过来一想，如果自己陷在家庭困境中的法官，是不是判起来离婚案子来，会痛快淋漓？因此，倒也不可一概而论。

我对量子力学等实在有点看不懂，对宇宙的琴弦等书，买了，但很难看明白。因此，平生看的书，前五十年，文史哲为主，再精简一下，文史为主，因为哲学往往是似是而非，个人认为，哲学是仿照神学，以理性思考能及的为上帝，或冠之以存在，或冠之以理，然后，堆砌概念，玄之又玄，谓之哲学。不如文学和史学，文学强调美中有道，以前看金庸小说，既看到不少历史，也明白正邪宗派，不在形式，而在人心。史学，索性直接从发生的事情中，告知你世界的本相。其实，文学和史学里面，多有哲学，或者有形而上的东西。物极必反，盛极必衰，风清扬也会被胡雪岩，祸兮福兮。毛熟读二十四史，其实二十四史告诉他，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理想是和平的，但现实就是暴力的，暴力是划定疆土的最终途径。而且。从一战二战的历史看，一个国家的第一次工业化成功之后，往往会导致战争，似乎是因为理论一下子膨胀，膨胀到难以自控的地步，膨胀了的气球会破，国家膨胀了，会要求阳光下的地盘，挑战现有秩序，于是——。

蒙森的罗马史，希腊神话《伊利亚特》，据说亚历山大大帝征战中带的书，他自己自许为赫拉克利特的后人。

中世纪的历史，骑士十字架东征，伊斯兰崛起，普鲁塔克文集，各种人物传记；读维吉尔的《牧歌》，但恩的诗歌，结合读历史，知道谁是他的恩主，作家的命运和作品相连，国家不幸诗家幸，等等，着实令人感叹。

读文学和历史，就知道人性的复杂，父子可以相残，没有血缘可以为之死，人性的诡诈，以及人可以高尚到什么程度，你都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而这些人，在你处理案子的时候，你会发现似曾相识。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因为，人性千年未改，东西都一样，所以，需要救赎。

中国文学，其实古文而言，就是史学就是文学，千古文章两司马，前四史，都是好书，据说苏东坡会背汉书（或者后汉书）。也可以读点历史名篇，总归有过人之处，当然就很多形式美的辞赋而言，意义不大，所以，韩愈才要提倡文以载道。

唐宋八大家的文章，也可以看看，不过，如毛这样的实用主义者来看，认为，很多唐宋八大家的文章，不过是书生之见，好在皇帝没听他们的。因此，要看文章的行气，可以借鉴，要看里面的内容，确实很多事书生之见，王安石，如同另外一个坐在图书馆里思考出来一个哲学家一样，最终给国家带来的，是灾难，还不如司马光这种老官僚实在，不折腾。

就白话文而言，最好的白话文，是和合本《圣经》，是传教士花几十年时间，几代人接力翻译而成，文字精炼，诸多词句，惜字如金，和古文类似，《圣经》旧约部分，也是以色列的历史，也可以说是史，中间箴言传道书，是智慧书，诗篇，哀歌等是非常好的白话诗，比胡适之先生的诗，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当然，和二十四史中有哲学一样，《圣经》最好的是，你或许可以通过读经最终找到安身立命的根基，就是上帝。

因此，读书不如不带实用的目的，最终读书是为了自己寻求真道，寻找真理，当然，按照基督教神学来说，真理也在寻找你，只要你虚心，谦卑下来。因此，回过头来谈什么书都看，倒是不如说，各个领域的书，只要喜欢，都可以看一点，但看经典，总是胜过一些流行作品，更是胜过一天刷几个小时微信。多说一句，微信上深刻的文章极少，至多是深刻思想的点滴，要找深刻的思想，还是在印刷品里（包括电子书）。

至于法律书，坦白说，我的法律理论，也不过是半吊子，但我知道，做律师，还是看法条司法解释，以及法官检察官写的书，较为实用。以吏为师，自秦以来，二千年未过时。千年犹行秦法政，十批不是好文章。这是太祖写的最后一首诗，给郭沫若的，如同郭沫若这样的人，读了很多书，写了很多书，也有才，也很风流，最终不但名节不保，还遭受羞辱，倒真不如新儒家的梁漱溟，更不如很多殉道的传教士。可见，读书多少，不是最重要的，读什么，也不是最重要的，新儒家多少被收买的？基督徒里多少是挂名的？

读书读进生命里，循道做人，因信行义，成圣还是混世，不是看书，而是看人。写到这里，似乎看书又不重要了，算白写了。